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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想到，昨天还在以“全日制工作模式”履行牧职的教宗方济各（详见《今天复活节，依然虚弱的教宗方济各忙碌并快乐着》），突然在今天早上去世了。这已经成为全球高度密集关注的“突发新闻”。接下来，自然会有葬礼、选举新教宗的枢密会议等一连串大事发生。这些就先按下不表，今天，我只想以此小文来缅怀教宗方济各——虽然言语根本无法全面准确地表达我此时此刻似海深、如天阔的情愫和心绪！

教宗的去世，虽然有些突然，但也并非全然意外，毕竟，88岁高龄、刚刚从死亡线上走了几个来回的他，以及他的大夫、护士、圣座的助手们，都应该是有心理准备的。因此，突然说突然，悲痛归悲痛，我却只想说：教宗方济各，这位以慈悲关爱为宗旨、以简朴亲民为风格、以包容开放为特征的圣座牧人，早已将自己生命的每一刻，活成了信仰的见证。他的一生，正如泰戈尔笔下那句诗：“生如夏花之绚烂，死如秋叶之静美。”

众所周知，他是第一位来自拉丁美洲的教宗，也是首位属于耶稣会的教宗，更是第一个取名“方济各”的教宗。他以亚西西圣方济各的精神——爱贫者、护受造界、作和平之子——贯穿整个任期。

他走进监狱、拥抱病患、亲吻街头的无家可归者。他不居高临下，而是俯身倾听。他用双手抚慰创伤，用言语照亮迷茫，用行动唤醒全人类对“怜悯”与“希望”的记忆。

他是和平的使者，是时代的良心。在战争阴霾再起、生态危机加剧、贫富差距拉大的当下，他勇敢地发声，永远站在最边缘的人那一边。他从未回避争议，也从未放弃对对话与怜悯的坚持。他是一位深知人性复杂却始终不怀疑爱、不舍弃爱的灵魂牧者。

他以极大的耐心与宽广的胸襟推动中梵关系的改善，尽管充满了复杂和不确定性，他始终相信对话比对抗强。他为在中国的信友默默祈祷，始终强调教会“不是去征服，而是去同行”。他的愿景，是让福音的光温柔地照进每一个心灵的深处。

教宗方济各并不只是政治与外交的调和者，更是灵魂的引路人。他留给后人的，不只是教导，更是一种活出来的信仰。他教我们如何在浮躁中守住沉静，如何在破碎中保持怜悯。他不断地提醒世界：灵修不是逃避世界，也不仅仅是按照教条教义和法典规矩生活，而是更深刻地进入生活的核心，去看见天主在整个受造界中，特别是在痛苦、贫穷与渺小中隐藏的临在。

面对这个依然在故意挑起战争、以权谋私、以傲慢自封为神明的世界，教宗方济各用整个人生无声地提醒我们：我们每个人终有一死，但问题不是“我们何时会死”，而是“我们在活着时是否真正去爱、去服侍、去相信”。没有人可以逃避这个问题，只有悔改与爱，才让死亡不再是荒谬的结尾，而是“乘兴而来、高兴而去”的开始。

在他的十二年任期中，教宗方济各特别关注教会在全球各地边缘化群体的处境。不但将枢机团成员扩及“被忽略和遗忘”的地方教会，也将他国际牧灵访问的足迹留在了“地球的尽头”。与此同时，他为女性在教会内的地位和角色，以及被妖魔化了的LGBTQ+人群的接纳、理解和同情，也深远地改变了教会的面貌、风格和态度。可以说，方济各后的教会，只能越来越开放、包容、入世、务实，而不会如某小群人“渴望”的那样，重回“梵二”前模式。无论下一任教宗是如今被媒体和大众“竞猜”中的哪一位枢机，相信他都会义无反顾地继续落实经由“第十六届普通常规世界主教会议”通过的《最后文件》的精神和原则的。

过去88年的的人生岁月，从帅气活泼的少年到意气风发的青年，从担任耶稣会会长的成年到身为主教的中老年，最后到拄着拐杖、坐着轮椅的耄耋病弱者，他都是在散发着属于他那朵“夏花”的绚烂。今天，他静静离去，犹如秋日一片安然飘落的叶子。但，正如清代文人龚自珍的诗文所说的那样，“落叶不是无情物，化作春泥更护花”！他的“落下”不喧哗，不张扬，却唤起世人心中无尽的怀念与敬意。他留给世人的，不只是言语的遗产，更是一种活生生的见证：一个属于既是阿尔法（原始）又是奥迈加（终末）的基督的人，不论身处哪个位置、角色、地域、文化、国家，可以怎样深刻地爱这个世界，又可以怎样彻底地为天国福音而生活！

如今，圣伯多禄广场的钟声再度悠扬敲响，为教宗方济各的离去而哀伤，也是在转播“完成了”的那句荡气回肠的宣言！愿这位“希望的朝圣者”在天主的光中安息。我们会怀念他的笑容，他的祈祷，他用一生都在见证和诠释的福音。

生如夏花之绚烂，死如秋叶之静美的方济各教宗，谢谢你！愿你在张开双臂迎接你，并说“善良忠信的仆人，进入你主人的福乐吧”的天父怀抱中，继续为我们祈祷祝福，直到天国重逢的那一刻！

附：教宗方济各牧职期间主要劝谕、通谕与宗座文件一览（2013–2025）

通谕（Encyclicals）

1. 《信德之光》（Lumen Fidei）–2015年7月：在信德年闭幕之际，由前教宗本笃十六和方济各联合起草，方济各发布，目的是勉励大家继续在日常生活中发出信德的光。
2. 《愿祢受赞颂》（Laudato Si’）–2015年5月：生态通谕，强烈呼吁对地球“我们的共同家园”的保护，被称为“绿色通谕”。
3. 《众位弟兄》（Fratelli Tutti）– 2020年10月：关于普世友爱与社会友谊的通谕，强调和平、对话、宽恕与团结。
4. 《祂爱了我们》（Dilexit nos）– 2024年10月：论述“耶稣基督圣心的人性和天主性的爱”。

劝谕（Apostolic Exhortations）

1. 《福音的喜乐》（Evangelii Gaudium）–2013年11月：首部重要文献，呼吁全教会重燃福传热忱，被誉为其“教宗纲领”。
2. 《爱的喜乐》（Amoris Laetitia）–2016年3月：关于家庭的牧灵关怀，引发全球对婚姻、伴侣、同性恋者等议题的深度讨论。
3. 《你们要欢喜踊跃》（Gaudete et Exsultate） – 2018年3月：论圣召和成圣，强调日常生活中的圣德，呼吁“在庸常中活出非凡”。
4. 《亲爱的亚马逊》（Querida Amazonia） – 2020年2月：回应亚马逊主教会议，呼吁生态关怀、本地文化尊重与教会在边缘地的角色。
5. 《赞颂天主》（Laudate Deum）– 2023年10月：《愿祢受赞颂》通谕的后续文件，直指全球对气候危机行动的迟缓。
6. 《是信赖》（C'est la Confiance）–2023年10月：关于祈祷生活的劝谕，以小德兰的信赖灵修为核心，强调“以信赖通往天主”

宗座宪令与诏书（Apostolic Constitutions & Motu Proprio）

1. 《慈悲面容》（Misericordiae Vultus）–2015年4月11日为宣布慈悲特殊禧年的举行而颁布的教宗诏书，针对了“慈悲”这个观念在基督信仰中的角色做出介绍，并且说明了此禧年间的特定事项。
2. 《宣讲福音》（Praedicate Evangelium）–2022年3月：重组罗马教廷架构的宗座宪令，强化“以传福音为中心”的教会治理结构。
3. 《望德不叫人蒙羞》（Spes non confundit）– 2025年禧年诏书：为“希望的禧年”所颁布，号召教会重拾信、望、爱三德，成为世界的希望之光。  (*其它手谕、牧函从略）

———韩清平神父